分别多年的“女儿”们来看望王占梅老人

宋玉芳、宋玉芝和段桂芳为王占梅老人梳头

    威海大众网10月28日讯 （通讯员 孔俊娟 记者 吴亦男） 10月10日上午，乳山市黎明花园小区2号楼。双鬓斑白的三位女士敲开门就喊道：“娘！娘！我们来看您了！”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太太颤巍巍地迎了上来：“闺女！好闺女！来了就好！”随着一声声情真意切的称呼，四个久别重逢的母女相拥而泣。

　　八旬老太太是原胶东育儿所幼稚园教师王占梅，1947年进入育儿所，三位女士则分别来自青岛和安徽的宋玉芳、宋玉芝和段桂芳。1945年，宋玉芳出生才三个月，就被奔赴革命前线的父母送到了胶东育儿所由乳母照料，三年后，刚一个月大的妹妹宋玉芝也来到了育儿所，直到1953年被接回父母身边。段桂芳两个月大被送到育儿所，和姐姐一起在育儿所长大，比宋玉芳姐妹稍晚些离开。宋玉芳告诉记者，自离开育儿所，姐妹几个就无时无刻不思念着育儿所的阿姨和老师们，育儿所的一草一木、一切人和事，都承载了她们对母亲、对母爱最深切的感怀与思念。寻母的念头和决心也早就深深在心里扎了根，但由于种种原因，这趟寻母历程推迟了整整了60年。

　　2012年10月，宋玉芳致电乳山时讯报，希望借报纸一角感谢乳山市民政局、崖子镇民政办以及该镇河北村和北地口村的村民们，帮助她牺牲多年的小叔宋奇文迁坟至万安公墓，终于实现其家人的夙愿。几天后稿子见报，这份报纸恰巧同时大篇幅刊载了《大爱的升华——记吕剧艺术家郎咸芬乳山行》，记述了郎咸芬实地探访位于崖子镇东凤凰崖村的胶东育儿所旧址的故事。打开报纸，宋玉芳就被文中的“胶东育儿所”几个字给深深吸引了，迫不及待地读完整篇文章后，她又给记者打来电话，哽咽道：“我也是在育儿所长大的孩子……”2013年春，宋玉芳几经整理思绪和记忆，向记者深情讲述了她童年时期在幼儿园生活和学习的故事，并反复表达重回乳山寻母的强烈愿望。

　　2014年5月，在有关部门的大力支持和协调联系下，宋玉芳携手宋玉芝和段桂芳回到了阔别六十年的家乡乳山，并先后和几位当年育儿所乳母、阿姨和幼稚园教师或其家人取得联系。知道肖国英、姜明真等乳母都已经去世多年，宋玉芳等人一一登门探访其后人，并执意到老人坟前祭拜，表达绵绵哀思。当时姜淑珍老人已经瘫痪在床，说不出什么话，但当宋玉芳一行站在病床前，问老人是否还记得她们时，姜淑珍老人只是流着眼泪，反复含糊着念叨“知道，知道。” 一周后，宋玉芳在青岛家中得知老人去世的噩耗，她强忍悲痛向姜淑珍的儿子说道：“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就是我弟，生活上如果遇到啥难处，一定要向你老姐姐张口……”

　　5月之行，宋玉芳还和王占梅的女儿郑慧敏取得了联系，得知老人刚在文登动完手术，避免突然见面让老人过于激动发生意外，宋玉芳打消了前去探访的念头。回到青岛后一段日子，宋玉芳心里老是放不下，于是再次拨通了郑慧敏的电话，终于和王占梅通上了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王占梅苍老衰弱但充满惊喜的声音，宋玉芳不禁回想起记忆中那个青春活泼女老师的音容笑貌，六十多年前在育儿所的快乐时光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有心检验一下王占梅的记忆力，宋玉芳试探性地问道：“娘，您还记得胜利（段桂芳的小名）吗？”不料王占梅脱口而出：“咋不记得？胜利是个团团脸，个头不高……”宋玉芳不禁开心地乐了乐，随即又问：“娘，您还记得当年您教我们唱的儿歌吗？我还想听您唱。”王占梅又是不假思索地说：“那就唱《摇篮曲》吧，我气不足唱不好，你也唱！”“弟弟疲倦了，眼睛小；眼睛小，要睡觉。妈妈坐在摇篮边，把摇篮摇。哦哦我的小宝宝，安安稳稳睡一觉……”两人通过电话合唱着记忆中的《摇篮曲》，不觉都是泪流满面。随后，宋玉芳马上给远在安徽的段桂芳拨去电话，告诉她王占梅身体条件很好，还能记得当年的孩子们，自然而然地，她们也开始酝酿再来乳山寻母的行动。

　　宋玉芳和段桂芳已经70岁，宋玉芳的妹妹宋玉芝也已67岁。考虑到夏季暑热出行多有不便，加上三个人都有些健康问题，最终决定选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回乳山看望王占梅。王占梅当时在幼稚园工作，不教文化知识，只是领着孩子们娱乐，讲故事、编排小游戏、小节目、拉手风琴等，但在宋玉芳等曾在育儿所呆过的小朋友眼里，王占梅就是可亲可爱可敬地位等同亲生母亲的妈妈。七旬高龄还能见到朝思暮想的老妈妈，着实让宋玉芳等人激动兴奋不已。王占梅的女儿郑慧敏也告诉记者，老人得知宋玉芳等要来乳山的消息后，天天乐得合不拢嘴，不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就是向家人一遍遍描述记忆中宋玉芳等人在育儿所的生活情状，并无数次想象着她们古稀之年的样子，以及彼此见面后的情形。

　　母女四人终于见面了，超越亲情的温馨和感动流动在每个人的心间。四个人紧挨着坐下，不等王占梅细问各位的大体情况，宋玉芳三人就开始争先恐后向妈妈汇报了，身体、家人、工作、生活甚至来时一路见闻，王占梅都听得津津有味。听说段桂芳所在的老年大学曾代表安徽到香港参加武术比赛，并获得集体一等奖，王占梅不禁开心地搂了搂她的肩膀表示赞许，一应神态和所有为儿女成绩骄傲的母亲毫无二致。王占梅早早就为三人准备了水果、干果、茶水等，满满地堆了一桌子，并不住地让给三人吃。宋玉芳由衷地告诉记者，离开青岛时她就告诉老伴，自己要来乳山了个心头大事，现在能见到老妈妈，而且看到老人身体这么健康，精神头这么好，感觉自己此生都没有遗憾了。

　　午饭时间到了，和每一位迎接出远门的儿女回家一样，王占梅安排女儿郑慧敏烹制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郑慧敏特别告诉宋玉芳：“咱娘说了，你有咽炎，不能吃辣的，也不能吃太刺激性的，今天的饭菜都很清淡，姐姐你可以放心多吃些。”宋玉芳眼泪马上流了下来，她只是在最初王占梅往她手里塞炒花生时无意中提到自己的咽炎，老人竟然就记在了心上，这份贴心这份细致，天下也只有自己的妈妈能做到了。饭桌上氛围特别融洽，不是王占梅给宋玉芳她们挨个挑块鱼，就是宋玉芳三人竞相为王占梅夹肉夹菜，或者大家频繁举杯祝贺此次相聚，或者彼此嘱咐平日保重身体。郑慧敏一次次被此情此景感动：“我妈真有福气，又多了三个老闺女，我也多了三个老姐姐！”

　　没有不散的宴席，宋玉芳三人要返回青岛了，王占梅虽然万般挽留，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一边吩咐女儿挨个给她们每个人的水杯续满水，一边自己找塑料袋盛水果、干果等让她们带着路上吃。临出门，三人要和老人拥抱惜别，王占梅突然紧紧搂着段桂芳大哭起来，四个人再次相拥痛哭，为跨越了六十年的漫长等待，为这次难得的相聚，也为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再次相逢。段桂芳还一再叮嘱王占梅：“娘您想着一件事儿，以后如果还有当年的小朋友来看您，一定让他留下联系方式，希望我们这些人还能相聚，一起来看老娘……”

　　王占梅已是85岁高龄，近十年来除了去医院，基本不会下楼。但为了送宋玉芳等出门，王占梅执意走下了楼，亲自将宋玉芳三人送上车，并在车子走出好远后，还久久伫望。